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各位記得電影《鐵達尼號》裡的弦樂四重奏嗎?愈來愈傾斜的甲板上,四名音樂家的慰眾演奏結束正要各自逃命,這時小提琴手吸一口氣,拉起詩歌《Nearer, My God to Thee》,其餘三名音樂家血一熱又回歸崗位。鏡頭一轉,《Nearer, My God to Thee》變成電影配樂。它串起的畫面,是各艙房裡已放棄逃生的人們,與四名音樂家一樣,選擇最適合的方式等待死亡。

電影配樂的演奏者出現在螢幕上、大邋邋擦粉獻醜,是影視界新手法麼?錯。聰明的你想必知道有聲電影誕生前(與誕生後許多年),播映現場有樂團視情節奏配樂的。時代變化,樂團退居幕後,觀眾們卻買起了電影原聲帶,將「平時有更重要的任務」的眼睛挪他用,靠耳朵「再架構」電影畫面。

這個「再架構」,有沒有可能獨立成一件作品?即沒有電影,只有音樂、只有一群「誤闖」舞台的音樂家。也許他們有點戲份(站位、走位、動作),但絕不至吊鋼絲飛牆壁。音樂再架構一部不尋常的電影,可不可能?

作曲家鍾啟榮的新作品、本周四將由台北室內合唱團及十方樂集演出的《別歌》向看似不可能的「再架構」出手了!
鍾老師說,《別歌》描述「孤立無援、四面受敵的兵將們,在四面楚歌的窘迫環境中,想起家人的『那一瞬間』,心中百感交集地在死或生、降或滅之中掙扎!」四位打擊樂手在舞台上、兩位在觀眾席左右;合唱團分四組包圍觀眾。觀眾被提架到一片荒野,方圓五里內斷肢的男人們哼家鄉曲想那竹葉風缸水未收成的稻。一隻笙從音樂廳中某處響起,吹手是一名新鬼,遊走舞台上下。觀眾感受這集體的悲劇,卻因與演出者的距離、夾角不同而在荒野中得一席,能欣賞距自己近的「小眾悲劇」或「個體悲劇」,耳朵卻渴望遠處boy soprano唱的鄉曲、不知從何處來的落葉脆裂聲、合唱團員吹的塤(似陶笛之樂器無凸出吹嘴)...

這是超越杜比5.1聲道的立體音響。比起電影配樂捧起電影的單線情節,音樂「再建構」的「電影」有多少觀眾便有多少隻鏡頭。情節走向仍是單線的:吹笙的新鬼像一盞灰燈讓觀眾一點一點看見荒野的景色、呻吟的兵士、想說話卻痛的「阿、咿、嗚、欸、喔」。觀眾想像中的兵士生著怎樣面貌?是老是少?兵士終於說話了,那是只自己聽得見的「生兮?死兮?」語聲愈來愈響,內容是拼湊的《別歌》、《垓下歌》、《大風歌》與《秋風辭》片段,這時打擊樂手手中亮出兵器,戰爭旋即再起!反覆廝殺,忽然稻米入碗,只剩落葉的碎裂聲。觀眾們聽得見新鬼們急返鄉在落葉上的腳步聲麼?或者他們聽見的是兵士遺於故鄉的幼子的林間嬉戲?

單線的劇情、徹底個人化的鏡頭。原諒我不能說更多,免得「預告片」毀了各位的「觀影」興致。歡迎各位本週四來聽《擊樂人聲》享受這場safari。 (筆者--陳揚明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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